第211章 三月春-《谋千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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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话阿梨没有说给任何人听,只是在心中说与自己听,亦或者是说与这满殿的塑像听。

    先前她从不信这些冰冷冷的塑像后当真有什么神仙,而如今她说出此话之时,却又有那样一刻,觉得自己的诚心能动上天。

    阿梨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,只笑无论神佛妖魔,也不过只是人内心的怨憎会,想时便有,无时便无。

    她闭上眼,拜倒在软垫之上,在流金点彩的三清塑像下深深叩首。

    但无论是否有神佛能够听清她心中的誓,她却没有半句虚言。

    她心中的虔诚,如向光一般,也如同像仇一样,从未改变。

    周遭的道人便悄悄如流水一般退走下去,只留下阿梨一个人在慢慢燃烧的檀香之中,静静的看着面前悲天悯人的仙人塑像。

    明棠就在仙人的左手下,伸出手来,将她从软垫上扶起。

    阿梨面上的笑容几乎从头至尾都如此淡雅平和,而明棠却从袖中取出一枚稍微显得有些残破的淡色耳铛,放进她的手中。

    “令慈辞世不久,家中嫁妆却早已被变卖,我想令人寻些旧物过来,却遍寻不至,故而另寻他法。

    此物是我在令慈出嫁以前的贴身嬷嬷手里寻来的用物,是令慈当年的挚爱旧物,你日后若只觉得路上孤冷,此物便常伴你身,切莫误入歧途。”

    明棠的掌心就躺着那一枚略微显得陈旧的珍珠耳铛。

    她的掌心雪白,衬托得那枚珍珠愈发可怜斑驳,当年其上莹润的光芒早已消退,层层珍珠剥落,素银也早已变得灰黑。

    可那件东西,却成了从头至尾眼底除了笑意,没有任何感情的阿梨眼中唯一的波澜。

    “母亲……”

    阿离的话,终于有了些许颤抖哽咽。

    她低下头去,擦去眼角溢出的那一滴泪,伸手将那枚珍珠耳铛收入掌中,再次深深地朝明棠叩首下拜:

    “郎君对妾身之用心,天地可鉴。

    妾身日后若有半点不忠,便如此镯,粉身碎骨。”

    她的话音刚落,便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枚莹润的白玉手镯,当即就在明棠的面前,狠狠地将其往地上一摔,空荡的大殿之中顿时响起玉器碎裂的清脆响声,满地碎玉如同白珠。

    明棠眼中微有动容。

    她用人,素来皆以极大的心意。

    她只需要永远忠于自己的人,自然也知晓在这过程中,只用利全然不够,晓之以情,动之以理,情才是人心中最锋利的一把刀。

    故而明棠才费了这样大的心力,去寻找阿梨那已故母亲的一枚斑驳耳铛。

    而这耳铛,也果然发挥了它应该有的作用。

    如今看来,阿梨这属于全环之中最关键的一环,也已然全数掌握在她的手中。

    身后的三清塑像面上含着悲天悯人的微笑,明棠面上的微笑亦如同其上一般完美无瑕:“好。”

    阿梨这一环已然成了,如今只等立春时分,她还需要在观中再待一段时日。

    明棠今日想的做的事情已然算是尽数完成,并将阿梨亲自送回了屋舍之中,然后便带着拾月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阿梨立在她们二人身后,目送着她们离开,眼底却终究有了些波澜,瞧着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远,忽然折返回屋舍之中,匆匆带上面纱,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郎君,我送您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明棠不曾离开。

    三人这般悄然离开,身后却又传来方才进来的时候听到的那些尖叫声。

    这一次那声音似乎离得近了些,隐约能够听到沙哑的女声在喊:

    “你是什么东西,也配碰我?”

    “拿开你的脏手!”

    “即便是如今在这里,你也不配与我并肩!”

    “若是早知道要被关到这里来,当初就不应妥协,如今连他也不在我的身边……究竟如何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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